2011年6月26日 星期日

跟影子跳舞

(06-26-2011季菁)

電影「當櫻花盛開」中的老夫妻魯迪杜莉,就像千千萬萬對傳統夫妻,丈夫是一家之主,嚴肅、呆板,以自我為中心,從不問妻子心中真正的想要,也跟子女不太熟稔。因為妻子從醫生口中得知,先生患了即將不久人世的不治之症,所以藉口想看看子女,想出去散散心,就先生去旅行,沒想到妻子竟然趕在他之前猝逝。

失魂落魄的先生其實知道妻子像是被關在柵欄裡的野貓,她曾是對日本的舞蹈藝術那麼的感動和嚮往,於是他前往三子工作的國家——日本,想要重新認識他的妻子。工作忙碌的兒子雖然口說想念媽媽,想要為父母做些什麼,但又忍受不了父親的到來干擾了他的生活。而失魂落魄的父親來到日本,也過了幾天縱欲的生活,但還是無法掩蓋他對妻子逝去的難過。

直到有一天他在櫻花盛開的公園遇到了跳舞蹈的少女「優」。是一位失去了母親,露宿公園,每天到櫻花樹下跳舞,在跳舞中,以電話筒為道具,彷彿能與逝去的母親連上線的少女舞者。

她教魯迪任何人都會跳舞,只要去捕捉影子、感覺影子,當風吹起時,影子就會跳起舞來。從那天起,魯迪彷彿又活了起來,從不曾真正關心兒子的他,開始會煮妻子的拿手菜給兒子吃,也會扶著酒醉的兒子回家,幫兒子打掃家裡。在打掃的過程,他不自覺的就跳起舞來,姿態優雅,彷彿妻子在他身上活了起來。

後來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,要陪著他一起去富士山旅行。在富士山下等候多日,直到富士山不再被霧所蒙住。一大早他穿著妻子喜愛的和服,畫上了妝,放下了自我,在晨間澄明的湖畔,用最深的思念、最自然的方式舞了起來。恍惚間,妻子與他合體,悠悠共舞,直到倒在湖邊。

子女們在為他辦完喪事之後,還在餐廳裡議論紛紛,認為他最後的行徑怪異,簡直有點恐怖。只有和女兒的同性戀伴侶法蘭知道,最後的時光應該是他最快樂的時光,因為他卸下了一切的框框和束縛,活出了他與妻子真正共同的嚮往與最美。

隔天早上拿起掃把掃著房間的毛髮灰塵,想起「當櫻花盛開」裡剛失去妻子的嚴肅父親,當他來到東京想尋找妻子身影,結果遇到了跳日本傳統舞踏的小女孩,教他要去感覺影子,要去感覺風,有天他掃著兒子的房間,不自覺就拿起掃把舞了起來。我拿著掃把,感覺著地上的影子,於是我和掃把是合而為一,連成一氣的。
當風從窗戶習習吹入,吹動了窗簾,也吹動了我輕晃的影子。手拿掃把的我的影子,只要去感知風吹的方向,就能隨風毫不費力的飛舞上下,穿梭在空氣和光粒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