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4月4日 星期四

洗碗有250種洗法

(04-04-2013 一護)

讀許醫師的「安寧療護的基本人性關懷」講義:
「安寧療護的基本人性關懷,總括而言,只有兩句話:尊重病人的自主決定權,尊重病人的個別差異。擴大範圍來看,理所當然的要被尊重的,不只是病人,我們應該尊重所有人的自主決定權與個別差異。

我自己的親身經歷:我在醫師節應邀到慈濟高雄分會演講,通常去演講我都是隨性穿著,而且,我是用自己的年休假去演講,當然有決定服裝的自由。不料開講前,有位師姐提醒我:許醫師,你把扣子扣起來,看起來比較莊嚴。雖然她是善意,但我感受到那種以善意為壓迫的氣氛。
如果只因為你覺得我看起來不夠莊嚴、不夠整齊,你就誤以為自己有權或義務要求我扣上鈕釦、打上領帶(許醫師提過:證嚴法師不止一次,要求許醫師要打領帶,許醫師始終堅持不從,常惹得證嚴法師身邊的「高層」目露兇光,簡直要將許醫師拆食落腹),而且你還覺得理所當然而振振有詞,甚至還覺得都是我不合群、桀傲不馴或強詞奪理。(軍政時期軍人介入學校教育,管頭髮管指甲管領帶管半夜散步,學校畢業入社會後竟還有慈濟式的軍事管理,真令人匪夷所思!)
再推而廣之,這種心態延伸,看到乞丐與遊民覺得妨礙市容觀瞻,就會想要把他們抓去關起來,讓他們消失而眼不見為淨。再進一步,就是希特勒覺得猶太人會破壞德國亞利安人的純正血統,所以就可以決定要殺猶太人。
可能您會覺得我的比喻太過火,但是古德有言:防微杜漸,美國人也說過:滑波效應。一個關卡守不住,敵軍就會如排山倒海而來,如果我們不能謹守「不得侵犯人身自由」的界線,恐怕退此一步即無死所啊!
當我們離開安寧療護體系,擴大範圍來看待其他事情,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許多自以為善意的處置,經常一不小心就違反了所謂的「基本人道精神」或是「基本人性關懷」。同理,我們對於各種身心障礙者,也都是以健康者的標準定下許多管理或優惠辦法,但那真的是他們所需要的嗎?對待自閉症、腦性麻痺、唐氏症、小兒麻痺、失聰失明的盲聾啞人士等,我們是否有著更寬容的心態,以及更切合他們需要的對待方式?
為什麼當過動兒不能適應現代教育體制與社會規範。我們想到的是早期診斷及嚴加管教,卻不去檢討是否應該改進我們的教育體制與社會規範?」
許醫師這段話發我深省,讓我想起剛進聖脈時,常跟師抱怨:我們家一國兩制啦!當時師回我:那有什麼了不起,這世間,到處都嘛一國兩制,一護啊,洗碗有250種洗法,為什麼人家都要跟你一樣?
原來,師當時就是在教我:尊重主體性與尊重個別差異。原來,小小的洗碗事件,跟人類大災難的火苗,都源自「不尊重主體性,不尊重個別差異」。原來,我也可能成為希特勒啊,真是怖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