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9月11日 星期日

十年前的今天

   (09-11-2011一心)
中午十二點半,匆匆忙忙地出門教課,連續幾天未雨,日正當午,空氣裡有一股熾熱。坐上公車,體溫漸漸轉涼,開始構思今天的課程,心底有清楚的導向:要藉著這個機會來反省十年前的今天所發生的、震撼全球的事件。
從瑜珈課到這個反省之間的連結,就在於一個「苦」字~對於「苦」的深刻體驗,或者,可以說是「悲慈喜捨」四個字~無法對他人的苦沒有感覺之「悲」心,因而願意釋放正面能量之「慈」心,不斷吸收正向能量之「喜」心,以及不斷淨化能量之「捨」心。
一路上,體會著生命中無處不在的苦迫:烈日當頭的熾熱,如心最微細處的煩惱,一個眼神的漠然或無意間交會的尷尬迴避,折射出人我分別的疏離感,上下捷運車廂之匆忙推擠,惶恐不耐,一袋又一袋的名牌商品,大型廣告看板暗示的種種訊息,驅使著我們盲目填充、抓取、跟隨,以滿足這個有如餓鬼道的肚腸,而忘失了活著真正的意義,生命的尊嚴。
踏入教室前,清清楚楚地感覺到,我正與所有人一樣、浸泡在這個無始劫來的苦裡,這給了我一個立足點,給了我方向,我知道,我們可以從這個位置一起出發,穿越苦的底層,然後,破水而出。每一刻,都可以是破水而出的體驗。
邀請七位學員,將身體安放在瑜珈墊上、仰臥的姿勢裡,邀請心回家,回到這個不再需要防備的、最真的自己。透過呼吸的觀察,透過肢體的伸展,透過身體各部位鬆緊變化的體驗,我們如科學家般研究自己的構造,如探險家般深入自己的內裡,又如大地慈母般呵護著自己。
全然放鬆時,每個人都是最高科技、最精密的可再生能源發電廠,接上了天地能量的插座,充電、蓄電、供電,毫無障礙,流動不絕。
大休息式結束,從海的底層穿越水體而浮出海平面,吸進了第一口生命氣息的同時,也照見了生命的第一道光。我們坐在安穩而舒服的姿勢裡面,感受「身體在呼吸」的奇蹟,感謝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、體內所有眾生共同成就我此刻的呼吸,此刻的心跳。
「今天,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,十年前的今天,紐約雙子星大廈倒塌了,這一倒,敲醒了許多人,開始反省長期以來的冷漠、無知、與縱容,更標記了一個全球化時代的來臨,一個沒有旁觀者的時代。因為資本全球化和網路資訊普及化,身在台灣的我們,突然可以清楚地看到,自己的每一個決定,都正影響著世界上的每個人,我的消費選擇,可以決定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兒童,有沒有乾淨的水可以喝,能不能上學,病了能不能就醫。」
有沒有勇氣感覺那全球人類的所面臨的苦痛,在吸氣裡完全接受?一次又一次,將所有的感覺吸入,直到遍滿全身。接下來該怎麼辦呢?
胸口有些滾燙,召喚我進去挖掘,在胸口的深處,我找到了那源源不絕的能量源頭。吸氣,全身吸進苦,呼氣,能量往外播送。
對苦還有抗拒,還有害怕嗎?如果有,就再更朝心的深處前進一點點,我們不可能對別人的苦沒有感覺啊,那與生俱來的慈悲心,就是源源不絕的愛的源頭,能量的源頭,光的源頭。找到那個源頭,就不怕了。
「如果不把世間的苦難放在心上,我們會覺得自己很虛偽,很不真實,我們活著很不真實。如果活著可以不把世間的苦難放在心上,然後說諸法因緣生,自己不執著,那是很不真實的活著。…世間的苦難就是我的苦難,面對世間的苦難就是面對我的苦難,我的心可以因為世間的苦難,可以因為自己心不清淨而消沈,在修行的路上,我的心會有高潮,會有低潮,但是唯一不變的是世間的苦難一直在我心上,唯有讓世間的苦難不斷地心上流動,我們才知道生命的目的是什麼,才知道每一個動的導向是什麼,這是正知的第一步。」
「有了這樣的正知,讓世間的苦難從來不曾離開心上,就叫做正念恆在『不失念』。這樣就是把苦的實相放在心上,把苦諦放在心上。一直把苦諦放在心上,唯一能與苦諦相並存的心,就叫無量心,就叫慚愧心,就叫慈悲心,就叫出離心。這個心用什麼的名稱都沒有關係,但是它一定是天寬地廣的無量心,一定是由衷的心,一定是相信世間只有無條件的愛才值得活下去的心。這樣單純的相信,這樣全心全意的相信,才是世間的希望,才是宗教的希望,才是在世間而超越世間的橋樑。」
這堂課,同是瑜珈教室老師的毛毛也有來上,下課後,突然發現,原本我的潛意識裡有個「因為我進步了所以毛毛愛我」的想法,它脫落了,毛毛愛我就像我愛她,沒有原因,感覺毛毛的心就是我的心。找到了真心相待,靈魂像是長了翅膀般自由地飛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