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7月1日 星期一

回不去的折損點

(07-01-2013 一心)
前天,去弟弟的新家拜訪。很開心能夠跟弟弟單獨見面。以前,他和哥嫂住在一起,就算我回去,也很難跟他有機會深談。可能是因為,住在那裡,他總覺得不是很自在。家人之間,生活方式和興趣不同,住在一起,其實並不會增進彼此的了解,也無助於互動的品質。做了這個搬家的決定以後,看起來他開心多了。
搬家前,家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:姪子要填志願卡,第一志願是文化大學食品營養,哥嫂心中的第一志願,卻是逢甲的通訊工程。填志願前,哥嫂跟姪子討論,講出他們希望他上逢甲的理由,不過,最後,還是告訴他:「這是你自己的決定。」為了表示不論他填什麼、都完全支持的誠意,哥哥還把答應買的機車先給他了。
填完志願,姪子告訴哥嫂說:「我把逢甲填第一志願了。剩下的,就交給上帝來決定。」聽了這個回答,哥嫂很歡喜。
結果出來,他上了文大。哥覺得很奇怪,打去逢甲問他們的錄取分數,姪子的分數明明超過。最後,姪子坦承,他把文大填第一志願。

哥嫂很難過,不是難過他上了文大,而是難過他說了謊,還把上帝也拉進去。
弟說,那個晚上,哥心情很差,和弟就一起去對面的滷味攤,跟老闆一起喝酒。
我說:「我看到的是,姪子不知道該怎麼跟哥溝通。」弟說:「對啊,我們家的男生都不會溝通,都要靠女生傳話。」我:「為什麼會這樣?」弟說:「哥以前在中國工作,跟姪子相處的時間不多,所以,後來對待姪子的模式就是,盡量滿足他物質上的需求,能給的就給。」
因為不同的原因,哥、弟、姪子,在成長過程中,都沒有跟自己的父親相處的機會,這好像是很多台灣家庭的寫照,但我想起師之前開示過的,有沒有父母不重要,重要的是,身邊有沒有可以引導我們的大人。想一想,身邊的確都缺乏正向溝通的典範。之前讀過的一篇文章,說我們學的「國語」,是訓話式的,都是上對下的,也缺乏感情的細膩度。
姪子為什麼說謊?因為不想要與父母對立?因為學費生活費他還在靠父母。
他有勇氣選擇他所想要的,但他選擇了生米煮成熟飯,逼父母就範。
在這個社會中,我們很少在彼此的眼神、語氣、動作中看到:「我什麼都不要,只要你做自己的最真、最美和最嚮往。」
我對弟弟說:每個人都受家庭和成長背景的影響,但是,我們可以選擇,從現在起,我要做什麼樣的人,我嚮往什麼樣的生命。就像今天之所以會有馬英九,也是台灣這個社會文化,歷史背景造就的。批評他,不是因為我恨他,而是,為了知道我們的下一步在哪裡。
最後,我們也談到了服務貿易協議,核四,房地產炒作,稅制不公...等問題,我們看見,台灣各個領域的問題其實都是一樣的──壟斷!台灣的知情權、話語權、媒體近用權 (the right of access to the media)被壟斷,政策決定權被壟斷,能源被壟斷,土地被壟斷...,
弟說:大部分的人對大環境都很無力,難怪,大家只求自己過得好就好。
我說:不過,總還是有一個折損點的,有一天,要連自己過得好,都有困難了,大家才會起身來反抗。台灣就是還沒到達那個折損點。不過,我們還是要盡量告訴大家,問題的嚴重性,因為,很多傷害,是血本無歸、無法復原的,輻射的汙染,就像美麗的海岸線被變成水泥,那種破壞是回不了頭的,在那之前,我們還是得盡量地呼籲,哪怕像是狗吠火車。
弟突然說:如果很多狗一起吠,就有影響力了!
我說:對啊,義大利核電公投門檻也很高,但年輕人動了起來,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!
可能因為台灣大環境加速惡化,以前,這些很難討論的話題,現在討論起來,都順理成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