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一點,Stephanie準時出現在聖脈,那感覺,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台灣!
我們坐在六樓的小禪堂,和她分享最近活動的照片,她問起這一年多聖脈的轉變,我們就告訴她,師開示說,修行人常常自我感覺良好,慈悲喜捨只用在打坐,用在修行人的小圈圈裡,卻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把慈悲喜捨用來面對分配正義,貧富差距,生態浩劫,白色恐怖...經濟、政治、教育等等不同領域的問題。
我們的社會裡,這種孤立因緣的宿命論,對問題的搪塞、迴避,尤其盛行,以傳統佛教為例,慈濟只做下游的資源回收,卻從不問核廢料可以回收嗎?被汙染的空氣、土壤、水資源可以回收嗎?可以因為慈善而變更保護區嗎?
彷彿只要是離開了佛教字彙的東西,信徒們好像都沒知識和勇氣去討論,以至於與社會現實、國際情勢嚴重地脫節,苟且偷安的獨善其身,短視而見樹不見林,不僅障礙這個社會的發展與進步,更無助於佛教真實義的流佈。
所以,一年多前,師鼓勵大家多多去了解這塊土地,多多關心進步國家戮力推廣的普世價值,充實民主法治國家的公民素養。我們陸續邀請了廖本全老師,陳玉峰老師,陳儀深教授,洪英花法官…來為我們講解台灣的生態、歷史、司法,我們也實際上街頭,參與反國光石化、反核、228追思、嗆馬…等遊行,這一切,不但拓展了我們的視野,更豐富了我們對台灣未來的想像。修行的動力因此更清明、修行的高度也更明確了──是為了守護這塊土地上的每個人,有平等受用公共資源的尊嚴,有自由做最真最美最嚮往的自己,讓台灣成為一個小而美、能自主、有尊嚴的國度。
我們送了一張「我的國家,叫做台灣」的台灣共和國國旗,給Stephanie帶回去瑞士作紀念,她很開心。
講到成熟的公民社會,瑞士常被拿來做典範,不論是落實直接民主的公投,或是權責一致的行政體系。我們跟她分享說,華人社會的痛,就是公領域和私領域分不清楚,把自律變他律,於是,形成一種活在別人眼光裡的虛偽文化。
Stephanie說,瑞士人是她見過最愛批評的了,我們問:可是,瑞士人會批評別人的隱私嗎?一止說:公領域的事情,當然需要監督和批評。Stephanie同意,個人隱私的部分,瑞士社會相當尊重。也沒有公職人員,會拿自己的節儉做文章。
後來,我們本來要帶她去秋惠文庫參觀,到了那裡才想到周一公休,還好,小珠在那裡跟我們會合,常常散步的她,腦子裡有一張咖啡店地圖,所以,她帶我們去對面巷子裡的環浪商號。
小珠介紹,那是兩個年輕人開的,他們因為去了太平洋快要被淹沒(因為全球暖化)的小島旅行,回來後,決定要為這些島嶼做些事情,就創立了一個進口當地棕梠糖的品牌,開了這家咖啡店,二樓,則是關心氣候變遷的NGO辦公室。
聊天的時候,Stephanie問:每天早上睜開眼睛,什麼樣的動力讓你起床?
這真的是一個好問題,也是一個好練習。
我想,當我們知道,生活在這個世界的自己,受用了多少愛,以及多少地球的資源,我們就會看到可以做的事。
用愛對焦,不只是早晨眼睛睜開的那一刻,也是,呼吸著思考著行動著的每一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