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0月3日 星期一

好像回到了殖民時代

 (10-02-11一心)
民宿女主人的秘密花園
晚上,和南非團一起去吃晚餐,走出巷口,等了半天沒有計程車,有人說:「我就知道,藝術節一結束,就沒人管我們了!」
之前,聽說藝術節替他們安排的住宿狀況很差,雖然他們就住在我們正下方,但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,昨晚,吃完了飯,頭一次進去參觀,裡頭的空間設計真的很不好,被隔成四小間,光線進不來,而不論是床墊大小、高矮,或者是廁所、浴室、廚房、客廳的空間,都非常窄小,像是給參加夏令營的兒童住的;床是上下舖的、墊子又過軟,舞者們紛紛把床墊放在地板上睡,房裡睡不下,有兩個人睡客廳。
看過了他們的住宿狀況,再回想起他們昨晚整整50分鐘的精彩演出,真的有些不忍,更加讚嘆他們的盡心盡力、全力以赴。
出國巡演,本來就要有面對最壞狀況的打算,對於吃、住,都不能太要求。安納塔塔列佛市內的水質和衛生條件差,我們住處附近也沒有超市,幸好我們四人從台灣帶來很多零嘴、泡麵和即溶包,才得以安然度過。馬國境內仍有瘧疾,所以,我們除了每天早餐後服用一顆抗生素以外,出門還得用防蚊貼片、噴霧、和抹防蚊膏
各式各樣防蚊道具
儘管生活上的一切,都不是那麼舒適便利,但親眼看到許多孩子在路上乞討,看到煤炭供應站裡烏黑黑的臉,夜裡,有人在路旁燒著垃圾取暖,白天,公共水龍頭前,有人排隊等著取水,然後,我們轉了個彎,進入巷弄裡,經過優雅的民宿女主人的秘密花園與小轎車,爬上三樓,就回到了美麗又寬敞的家
不可能假裝沒看見,看見了不可能沒有感覺,除了盡量節約用水,不浪費資源外,我也忍不住不斷地問自己:這麼大老遠來到這個地方,享用這一切,為的是什麼?我們帶給這塊土地、這裡的人們的,究竟是什麼?
遠從亞洲來的我們,感受到當地人熱忱的招待,還有主辦單位盡可能周到的安排,而與馬國只相隔一個海峽的南非團,觀感卻大不相同,他們對於住宿、飲食、排練和演出場地的安排,頗有微詞,對於主辦單位給予國內外團隊,以及來自不同國家的藝術家們的不同待遇,也很敏感,他們認為,主辦者認同了殖民者的角度,用膚色、教育程度、經濟水平來把人分高下,而不自知。
Antananarivo阡陌巷弄
南非人為什麼不解讀成:兩位主辦人相信他們比較有適應力,也比較能夠體諒?
師開示說,一個對人性充滿信心的人,會看到,世間的資源看似分配不公,但真正的資源,就在自己的裡面。關鍵在於,一個人到底願不願意醒轉過來,超越一切框架的束縛。
如果沒找到「信心」,整個世間就由衷不起來,就變成勢力的妥協。因為彼此的心不一樣,就會有「國族歧視」的疑忌。很難避免自我本位,加上資源有限,所以常會永無止盡的爭執!
我想,此行真正與大家分享的,不是藝術創作的技巧或觀念,而是「信心」,是相信每個人,不管年齡、性別、種族、國籍、職業、信仰、教育程度,都想活出最美麗的心、最乾淨的情!我們真正在做的,是推廣「信心」,而推廣的原動力則來自對自身侷限的認識,對自己本心的認識。認識自身的侷限,才會願意謙虛地涵納各種角度;認識本心,才可以開發內在的智慧。
今晚,我們用餐的地方就在Saka Manga旅館裡,餐廳裡的顧客,幾乎清一色都是法國白人,美光說:「好像時光倒流,回到了殖民時代。」
自問,要怎麼看,才會不失去對人性的信心?我想,真正充滿信心的雙眼,不會刻意迴避或美化所見,而是願意完全地敞開,去研究與觀察一切現象,研究的意思不是在講對和錯,是對事不對人,是一種交出去,交出去的意思不是校正別人,是邀請天地明鑑,邀請善知識校正「我」的不對。
每個當下的我,有沒有用最清淨的身口意來回應,有沒有照見每個人最真最美的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