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09-29-2011亭伶)
中午去參加「牽阮的手」紀錄片試片首映會,這是一部聽說了很久的電影,之前幫忙謝錦紀錄片的行銷顧問,正是這部片子的行銷宣傳。
第一次聽到這部電影,是聽他提起導演為了堅持自己的觀點,不惜和委託製作的公視決裂,賣掉房子把錢賠給公視,自己取得版權,拍得非常感人精彩。第二次是師問我有沒有看過這部立委田秋堇父母的愛情故事紀錄片,哇~有一兩年了吧!真是期待已久。
播映前,導演和田媽媽先出來和觀眾說話,導演說:另一位導演也是我的夫人沒有出席,為了拍這部電影生病了,所以不能來見面。我自己為了這部片戒了酒,喝酒是我最驕傲的事,已經4年沒喝了。片子很長,有140分鐘,但是我拍了五年,用140分鐘換五年,觀眾很划算。如果大家覺得好看,請幫忙宣傳買票,因為我們沒有錢做宣傳。
田媽媽也出來了,她說真歹勢也真幸運,可以把自己的故事拍出來給大家看。很心疼兩位導演,都沒在吃飯,有吃也吃的很壞,導演戒了酒,所以她煮的麻油雞酒也不能吃,真的覺得生小孩不要生到做這途的,一番話聽得大家忍不笑又忍不住心痠。
影片開始了,故事從18歲的田媽媽和34歲的田醫師相戀說起,因為年齡差距且同姓,遭到父親反對,毅然決定私奔。田醫師啟蒙了田媽媽的民主與台灣獨立思想,在白色恐怖和戒嚴時代,兩個人成為政治犯家屬唯一的依靠,想盡辦法把消息送到國外,尋求國際人權組織的幫助。隨著田媽媽的口述歷史,從兩人參與台灣民主運動的生命故事,帶出台灣艱辛崎嶇的民主之路,二二八、白色恐怖、美麗島的審判與黑牢歲月、林家血案、捍衛言論自由的鄭南榕…全部都清清楚楚的呈現在銀幕上。80年代的街頭社會運動,兩人不畏懼無情殘酷的警棍,愛照相的田媽媽一張張的紀錄著;一場演講上,田醫師說,我還沒有被關,表示我不夠努力…
我看見田醫師是最悲心浪漫的生命詩人,他說,台灣獨立,是詩中詩~是美中之美~田媽媽是最單純最慈心最萌的國民美少女,愛上一個人等於愛上全世界,永遠用她的樂觀、歌聲與愛撫慰人心~
從來沒有看一部電影,從頭哭到尾,苦難一波波湧來,眼淚淌成了小河,不是因為感人而哭,而是因為我就是裡面的人,苦難就是我,那種切膚之痛,真真實實的切到心裡,好像師說的,你以為只有現在才這樣嗎?其實已經哭了世世代代了,只是真相一直被粉飾,苦一直找不到出口,這該流的眼淚不斷的被延後擔誤,化成了一種內在的恐懼與不信,到處亂竄,避苦讓心更紛亂更苦,今天終終於正面相遇,好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,一切都呼之欲出。
這不只是看一部電影,更是一種儀式,如果沒有透過這樣的儀式,人不可能長大,台灣人不可能同心,真正獨立,如果可以更勇敢一點,就可以把奶嘴拿掉,不要把自己給做小了,看前輩是怎麼樣的活著!
走出戲院,當下和朋友決定,我們要共同認購100張預售票,一張230元,很有信心號召聖脈同修、讀書會同學、家人一起來支持這樣的電影,好高興有這樣一部台灣的愛情史詩電影,有了這部片子,我們就有了揭穿歷史教科書的利器,好感謝兩位導演,真了不起!
「如果這支片子再用心一點去看,慢慢去體會,我相信你會更認真的活。」值得了,從此,就是田媽媽這句話:我相信你會更認真的活。
两端眼角又各掉出一滴淚。擦了,總覺得沒多久又掉出一滴淚。看影片的一百四十分鐘裡,流了六七次眼淚。當然也伴著田媽媽豪放的言行,引發的笑聲。
「無米樂」夫妻導演莊益增、顏蘭權受公視之託,製作人權鬥士田朝明夫妻故事。拍好了,公視要導演修改自述觀點,並删掉林家滅門血案段的三分之二部份,以及鄭南榕自焚段的全部。導演拒絕,賣房產還錢給公視。沒錢,延宕多時,好不容易才要在今年十一月上院線。
小小資金,畫著,台灣國坎坷悲淒的民主奮鬥龐大時代。比起商業影片,顯得非常陽春。比起作家影片,也顯得少了些筆觸的豐富。沒有造做,沒有養眼,沒有壯觀,沒有華麗。但是,每格的接續,都好似沉重的履帶,黏黏地輾轉過我的心頭。看著描述田秋堇和林奐均在血案現場的互動的動畫,心中浮起两個句子:「人生事實,生命真理。」
這個世界瀰漫着虛假的美好,浮誇的豪貴,事實與真理只能在私語中堅忍地傳遞。多少人被感人的故事洗滌了心靈之後,又再度轉回製造感人故事的不太妙的人生價值裡,不能自拔。原因是感動僅停留在感官刺激,而非深刻的靈魄悸動。溺於虛假的美好,浮誇的豪貴,使人無法逼使靈魄去整體觀照此心此身如何來、如何處、如何去。過去的脚步被漠視,自身的價值被漠視,事實真理被漠視。
動畫裡還未滿十八歲的田孟淑,鼓著勇氣,克服大雨水急可能帶來危險的恐懼,去找卅四歲的正直醫生田朝明。這時我第一次掉下淚,意識著才子佳人的曲折呼息,宿命地要緊扣黏合在,台灣這片寃屈如蔴的風土中。浪漫的悠遠,正是直直地血淚揮灑。
只知永續藏書,而不屑攜药回台灣賣售以求短利的田朝民,注定被李萬居吸引,注定被人二室攻擊,注定陷入,以營救政治犯來對抗蔣系國民黨惡勢力的爭戰滾滚洪流。
他直覺地喊出:「咱是奴隸! 」自覺是惡勢力的奴隸而呼喝表達的人,已然有那不動如山的巍峩自主精神,粉碎了精神奴才的卑顏屈膝。這樣的先知,往往是鄉愿與邪惡結合體的人民公敵。苦難,不代表只能緊鎖眉頭。一針見血的控訴,出自田孟淑的表述中,又舞動出貫串苦難淒切的活潑幽默。
從十七歲,就膽敢撞破保守社會思想的封鎖,身無一物與愛人私奔的千金田小姐, 到在街頭高歌嘶喊,在鎮暴部隊前面,追趕着情冶搜証人員吼著:「你吃恁祖媽的豆腐!」的台灣阿嬤田媽媽,六十年來的精神能量表現從無改變。台灣國要是會有光明前途,一定得靠每個世代都有這麼可愛的台灣人,義無反顧地拉拔推動。
真理在於普世價值的自我決定前途的人權,威權保守的奴性思想卻造成了歷史累世的殘酷事實。 民間故事的梁祝,曹雪芹筆下的寶玉黛玉,正是無奈的典型深沈血淚控訴。有多少人敢邁開腳步向奴性威權思想說NO,永不回頭地跟真理私奔?
滿人剛入主中國中原攻城鎮壓,曾經有上千的平民被一個帶刀士兵輕鬆驅趕。這種奴性似乎密實地在中國文化中傳遞,以至來到台灣。這就是為什麼要與真理私奔的人,會過得淒切辛苦。
曾經有行刑人懶得用龥匙開腳鐐,用斧頭劈斷一位台獨前輩英雄的雙脚,把他拖去刑場。這位英雄的两隻斷腿在地板上劃出鮮紅時彎時直的線條,嘴裡卻嘶聲力竭地高喊:「台獨萬歲!」鄭南榕燒焦縮倦墨炭似的軀體,仰天臥躺,冒著烟,雙拳握在空中,似乎仍沉沉堅定地說:「我是外省人,我主張台灣獨立!」扎在佈刺蛇籠上的詹益樺一團態熊烈火,把這樣的訊息沖射至高空:「如果沒有選擇的自由,只有死路一條。」
萬物無差別,是非有分明。只有相信生命有真理的,才能不會掉入「萬物有差別,是非無分明」的污穢醬缸裡。生死隨機緣,以為趨炎附勢鄉愿不語就會快樂平安,正是中了邪惡威權的思想圈套。唯有心安理得地活,無悔無憾地死才是幸福。
《牽阮的手》,真理馭風輕輕耳語。要讓自已心安理得浪漫地活,要讓世代子孫心安理得浪漫地活, 就緊緊把真理牽著著。和它私奔,走該走,走想走的路。
光明在心中,就會反射出光明。歷史陰暗的角落將被照亮,苦難的魂將被尊敬地發光。台灣國,必將正常化。
(《牽阮的手》 將於十一月十八日開始在院線放映。如果第一天票房不佳,就會被廹提早下片。愛台灣的台灣人,千萬別讓它被廹提早下片。臉書藝文巢窠將舉辦十月八曰試映會,細節隨後公布,希望能把試映小禮堂擠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