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月9日 星期三

決定還是被決定

(01-09-2013一心)

起床前,夢到我在一個凌亂的公共廚房裡,吃著各種我沒有吃過的東西,明明不餓,還是想把每個包裝都打開來試一下,好像不吃會「了去」,就為了吃而吃,囫圇吞棗,沒有好好品嘗,不喜歡那樣不由自主的感覺,然後,就醒來了。
醒來時,感覺喉嚨好乾,好像真的吃了那麼多的餅乾和零食。
似乎跟昨晚的對話有關,Mia告訴我說,S跟女友公證結婚了。突然想起我們交往的時候,常常為他的簽證而傷腦筋,感情穩定後,我說,乾脆我們結婚好了,這樣你就不必每幾個月、就出國一次。當時,他很篤定地說不行,理由是,他並沒有準備好要結婚,如果就為了解決簽證問題而結婚,到時候,我們一定都會很困擾,分不清楚這婚是結真的還是結假的。

今天回想起來,真的很感謝他的堅持。我知道,當時的自己不是很懂得婚姻的意義,只是因為每個人都有,我也應該有,好像這輩子不結婚,就會「了去」了,就算只是為了簽證而假結婚,也ok啊。當時的自己,不只是對於婚姻很輕忽而已,很多事情,也都沒經過深思熟慮,全憑一時的衝動和感覺。
回家路上,陪小珠在便利商店買東西,很想買罐花生醬、早餐配饅頭吃,但是,店裡唯一有賣的牌子是吉比,屬於聯合利華這個無良跨國企業的,所以,就決定不買。
這些年來,才漸漸了解,大至婚姻,小至買花生醬,我的所作所為,都在影響著周遭的世界,我隨時隨地,都在為生命投下神聖的一票。然而,當我對自己的生命不夠尊敬的時候,就會任意揮霍手中這一票。
我訂閱了廢死聯盟的<廢話電子報>,他們非常用心地經營這個電子報,用淺白平實的文字,解釋看似錯綜複雜的司法案件,也從最貼近人性的角度,來探討難以啟口的死刑存廢問題。
昨天收到的,是一位被害人家屬(筆名恆河)的文章,他寫道:「關於死刑應否存廢,我相信沒有一條路是簡單的,如同曲折的生命,最千迴百轉處總在最幽微深處。但在這條決定的路上,亦沒有任何一樣思索是枉然的,重要的不是快速的決定,而是停下來思索、再思索。生命的矜貴,遠在決定之外。」
急著做出一個又一個的決定,彷彿,是許多台灣人生活的寫照。而當我們以為自己在決定時,實際上,我們是被決定。
今天,又透過<廢話電子報>,看到一篇2000年的文章,由被害人的父母親所寫,其中有一張照片,是父親Derrel Myers舉著標語:「我的兒子是兇殺案的被害人,他反對死刑,我也是!」1996年,他們23歲的兒子JoJo,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害,他們卻大聲疾呼,殺死他們兒子的,不是那個困惑而憤怒的陌生人,而是這個不公不義的體制。
他們寫道:「殺害我兒子的人,跟他所使用的手槍一樣,是這個體制的產物...有些人或許會說,他在對錯之間應該有所選擇,然而,如果這個社會中的孩童不曾被給予好的選擇,他們長大成人時,如何能夠做出好的選擇?如果我們不曾給予一個孩童像樣的生活,他長大成人時,如何能夠尊敬生命?
如果我們的社會是充滿愛及寬厚的,並且尊重孩童們迥異的特質,如果我們的社會提供每一個人平等的機會、自由與正義,那麼,我們的兒子JoJo,此刻將還過著充滿愛及寬厚的生活,而殺死他的年輕人也一樣。」
文章的最後,附上了JoJo十一歲時寫的一首詩,翻譯如下:

和平
如果我可以改變世界,我會拆掉所有的炸彈,
如果我可以改變世界,我會填飽所有飢餓的人,
如果我可以改變世界,我會庇護所有無家可歸者,
如果我可以改變世界,我會讓所有的人都獲得自由。

我拆不掉所有的炸彈,我填不飽所有飢餓的人,
我庇護不了所有無家可歸者,我無法讓所有的人都獲得自由。
我做不到,因為我只有一個。

當我長大了,強壯了,我會找到更多更多的我,
我們會拆掉所有的炸彈,我們會填飽所有飢餓的人,
我們會庇護所有無家可歸者,我們會使所有的人都自由。

我們會改變世界,我和我的朋友們,一起,
終將,一起。

每個人都應該有平等的生存機會,與發展其獨特性的自由,當有人被不公平的對待時,連一個十一歲的孩子,都懂得發出不平之鳴,這不需要高深的學問,也不需要豐厚的生命經驗,只需要聆聽自己內在深處的聲音──是的,我們本來就是一個,永遠分不開,也不會分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