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一寂播放「如果我必須死一千次」紀錄片,片中透過83歲的石聰金老 先生的口述,讓我們知道,1950年代台灣左翼青年,用生命與鮮血護衛理想,把生命獻給這塊土地,寫下令人動容的故事。
石聰金說那時的佃農給地主剝削,生活非常困苦。他還記得,六歲時,沒衣褲穿,陪阿公在田裡工作,肚子餓得慌,有一天看到阿公辛苦耕種的稻米被牛車送往地主家,他哭喊著要攔下牛車。有一次他看到地主的兒子穿得漂亮,一氣之下,就用泥土丟他,結果給阿公打了。阿公也很無奈,打他只是做給地主看,卑微的想法,就是希望祖孫的命運不要再更悲慘了,至少有田可以耕作!
那樣的悲苦,當下因感同身受而淚流!雖然孩子投擲泥巴出怨氣的作法不對,但他那麼小就已看到了不公不義的不合理,敢發聲,想要爭取平等的對待。
在那階級對立的年代,人民就像牆壁隔絕的兩個世界,這一面牆裡的人是富者,他們錦衣豐食,米糧滿穀倉,甚至荒淫逸樂;另一面牆裡住的是貧者,他們衣衫襤褸,三餐不得溫飽,連身為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無法滿足。
1946年6月9日起5天,中山堂大爆滿,觀眾撐傘在雨中大排長龍,只為了進場觀賞簡國賢編劇與宋非我導演的舞台劇《壁》。其中有個橋段:舞台被牆一分為二,牆的一邊是富人錢金利囤積糧食的奢靡景況,而牆的另一邊,是名字就叫「許乞食」(「許」的台語發音是「苦」)貧病交逼還上有老母下有幼子的勞動者。
劇中「許乞食」的儿子跑到隔壁偷吃雞吃剩的白米飯,被錢金利發現,要求許家立即搬離臨時工寮。最後許乞食全家仰藥自殺,臨死前,錢家正在舉辦宴會,許乞食用自己的頭撞壁,自艾憐地道來:「想打破這層壁,可惜我的拳頭太小,我的手太細。壁呀!壁,為什麼這層壁不能打破呢?」戲劇在悲慘的激動吶喊聲中落幕。
當時的戲劇承載著階級壓迫的現實,具有強烈批判意義。這道貧富懸殊的銅牆鐵壁,至今仍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,全家燒炭而亡的人間慘劇,彷彿又屢屢出現在M型化的台灣當代社會,戲劇的諷刺性與警世意義,著實令人動心怵目!從源頭的公平正義來改革,悲劇才不會不斷惡化。因為貧富懸殊影響的,不僅僅是衣食醫療需求的落差,更嚴重的是將造成每個人起跑點的不平等,人性將扭曲、價值觀將錯亂,再也無法進入真正互信互愛的文明社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