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11-03-2014 一心)
本來做好的投影片,被親教師說很呆板,師說,講課是要「畫龍點睛」,結果,我卻「從頭到尾都是眼睛。」這樣的內容,不可能引起共鳴,而且,話太多了,沒有人會有興趣聽。然後,知道這些又怎樣?跟大家的生命無關,不痛不癢!
從師的校正中,修改了投影片,並整理出這次開課要自我突破的盲點:
1.不要說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,要點到痛處(跟世界沒有好的連結),讓痛變成動力。師開示說,如果不先搞清楚是為了什麼而上座,就會變成焦芽敗種,越學越封閉。
2.要讓學員用心、而不是用腦。每堂課都要觸動到靈魂,讓人看見路可以怎麼走,喚醒做事的熱情。
這次開課,想嘗試不同的類型,於是,刻意不叫做靜坐班,直接以生命學堂、宗教教育為主軸,但也可能因此,課程內容讓人感覺不是很清楚,所以,報名的人數不多。第一堂來了九位學員,四位是新人(下周還有兩位新人報名)。
剛上大一的芊瑜最早到,她是一寂的學生,曾經來參加過一次講座「與靈魂對話」,小組時她在我這組,所以,有些熟悉度。
上了大學的她,看起來比之前開心,嘴角掛著淺淺的笑。因為還早,我就說我們一起來打坐,教她基本姿勢,結手印,然後問她:可以感覺大拇指接觸的地方,有脈搏的跳動嗎?她驚喜地說:有耶!然後,她就這樣繼續坐下去了,到上課前,眼睛都沒張開過,嘴角一直掛著微笑。
其他學員陸續到來,一對姊妹,我和姊姊通過電話,從聲音裡感覺到她有點緊張,看到人,發現,姊妹倆都蠻害羞的;接著,是來過一日禪的瓊慧,她感覺上是個精明幹練的人,之前似乎是從事貿易相關工作,一日禪那天,她對於定課比較不是很能進入狀況,打坐時,會想東想西,禮佛做一做就停下來,經行會站不穩。
其他就是上學期的學員歸隊:純君,碧玉,Sarah,還有羽茜跟女兒婉嬅。
一開始,先引導大家靜坐,這次座位排列改成面向前方、而不是圍圓圈,所以,一張張臉龐都好清楚,儘管我輕輕提醒了幾次,大部分人的眉頭還是緊的,彷彿是個下意識的習慣性動作。
等大家都到齊了、坐定了,我就從投影片開始說起,先請大家猜猜台灣去年的代表字是什麼?有人說悶,有人說困,有人說迷,芊瑜的答案很不同,是情義的「義」,不過,那比較是她自己的體驗,而不是整個社會的普遍現象。瓊慧說,今年是「假」,不知道去年是什麼?
其實,今年還沒票選,「假」,是2013年的代表字!看到答案揭曉,瓊慧說:「我們居然從去年假到今年!」
「是的,這代表了什麼?代表很多人都覺得,活在這個社會中,說真話很困難!勇敢去做對的事,很困難!」
大家心有戚戚焉地點頭。
「正因為很困難,所以,我們把自己訓練成有能力隔籬:我們變得不在乎工作失去熱情;我們變得不在乎生命中有好多關係,其實讓我們感覺很不自由;我們變得對社會上發生的事情冷漠,因為,越關心就越不得清淨,越充滿無力感。我們好害怕關心外在環境的假和亂,會來吸走我們的能量。」
「但是,有沒有可能外在的假和亂,其實呼應了我們內在的假和亂?」大家覺得有可能。
「如果是這樣,那我們有沒有可能用內心的真和不亂來面對外在的世界呢?
有沒有可能~
用內心的真和不亂
來重新喚起我們做事的熱情,
用內心的真和不亂
來重新喚醒周遭的世界,
用內心的真和不亂
來重新連結心痛的感受…
相信,只要我很真,只要我的心很安定、感情很流動,
就沒什麼好怕的!」
下一張投影片,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。
我們都是大衛,我們也都是米開朗基羅,一刀一刀,把多餘的部份鑿開,把禁閉在大理石裡頭的生命力,解放出來,讓每個人都能活得更淋漓盡致。
而那個解放的過程,叫做愛。
愛是來讓人自由的。
你或許會問,米開朗基羅有雕刻的工具啊,那我們呢?
你的眼神,你的微笑,你的呼吸,你的一舉一動,就是雕刻刀,
身體,就是你的作業平台。
愛,從這裡開始。
自由,也從這裡開始。
隨時隨地問自己:
這樣的眼神和表情,有愛的感覺嗎?
這樣的姿勢和呼吸,有自由的感覺嗎?
講到這裡,請大家閉上眼睛來感覺:
「我現在的臉部表情,有愛的感覺嗎?
我現在的呼吸裡,有愛的感覺嗎?
我現在的姿勢,有自由的感覺嗎?
我現在的呼吸,有自由的感覺嗎?」
像是洗衣機加入了天然柔軟劑,整個空間,產生了質的變化。幾分鐘後,問問大家的感受。
瓊慧說:「想到愛的時候,整個人都無法再僵硬了,變鬆變柔了,鬆柔以後,感覺到的就是自由。」Sarah說:「我知道自己很容易緊,也知道緊繃會影響我的呼吸,影響我和別人的交流。」碧玉說:「打坐的時候,身體自然往上延展,不會像平常都會彎腰駝背,所以,腹部腰部這裡,感覺是自由的,呼吸也比較順暢。」芊瑜說:「好幸福!」
我說:「愛和自由,都是我們的本質,只要我們不去阻礙它,那流動的本質自然就會展現出來。秘訣就是:願意一直去問、去感覺、不要想。」
既然身體是我們的工作平台,我們現在就來好好認識它。從身體的骨骼架構切入,體會
最後一階段,我們讓自願者輪流上台當大衛,台下的每個人都是米開朗基羅,用自己的呼吸、眼神、表情、坐姿,來釋放大衛靈魂深處的最真。
我在一旁等待大衛指示,用罄聲通知大家睜眼、閉眼。
純君形容她的體驗:「罄聲一響,突然覺得大家的眼睛就像一朵朵花,瞬間綻放,美不勝收!我還發現右邊那區是夏天的色調,左邊那區是秋天的。」Sarah:「坐在下面當支持者時,我發現,為了給出對方鼓勵的能量,我很自然地把自己空掉了,個人的煩惱也都顯得無關緊要。」瓊慧:「以前在職場上跟人說笑,常覺得是有目的性的,掛了電話就立刻換一張臉,但剛剛的練習讓我體會到,其實,只要我們願意多花個幾秒鐘,就可以有真誠的連結,而且我們本來都想要真誠的連結。」千平說:「上課一開始靜坐,覺得胸口好像有股氣,但是經過了肢體伸展,後來再靜坐時,覺得那股氣好像消散了,整個人可以沉靜下來。」碧玉說,要學習把這樣真帶入生活、帶入工作場合,年底更要用選票來讓我們的社會往更「真」的方向前進。
下課後,問問芊瑜的感想,她說:「我們學心理諮商,眼神接觸很重要,但是,只是書上有寫,課堂中從來沒有機會練習。」她說她知道自己的眼神、表情對別人是有影響力的,所以,她都會保持微笑,甚至,笑到有點僵了。我說:「每個人要的都是妳的真,感覺妳的真,就好了。」她的眼眶紅了,但,還是笑得燦爛。
下課後,獨自去辦事情、吃晚餐,覺得自己的眼神也鬆開了,瀰漫著一種柔軟的色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