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指著對面草叢說:「你看,那人騎摩托車載了兩包垃圾丟在草叢裏!」都什麼時代了,竟然還有這樣的事!我慢下車速,看到那個人和兩包垃圾後,立刻覺得必須要有所行動,於是靠過去,沒想到媽卻阻止我,她擔心我被記車牌報復。
因為學到了公義與修行不可分,很清楚這個社會是要靠每個人的力量共同維護,對此漠視不管才會讓我良心不安。於是拉下車窗,和氣的問她怎麼把垃圾丟這裏,對方回:「就螞蟻很多啊!」我:「可是這樣會有人跟著都來丟ㄟ」,她自知理虧,就說:「你是環保署的喔!」我:「不是啦,我是怕這樣會引來更多人在這裏丟垃圾」。
發現這種情境下的對話真是很像攻防戰,我得不時觀察揣度如何讓她有台階下:「你可以丟到那個xx廣場,那裏整天都停著大垃圾桶。」
「我知道啊,可是螞蟻很多啊.…..你環保署的厚!」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不對,急著防衛,所以身心反應就緊了,她只能重覆同樣的話。
「不是啦,只是丟這裏真的不好啦!」我也很努力的要讓她不會覺得太難堪。
雙方都沈默了一會兒……「啊不然我再把它撿回來啦!」最後她蹦出這一句。
我正打算說「好啊!」沒想到媽卻搶著回:「不用啦!」…….OMG!
那絕不是媽真正的意願,想是那一代的人,生命一大半都在白色恐怖加上黨國戒嚴的氛圍裏,養成了這種鄉愿的「和事佬」心態吧?如果我也是生長在那樣的年代那樣的氛圍,怕也是如此?!
後來,她就發動摩托車,揚長而去了。幾個小時後回到家,我拿著夾子和大塑膠袋過去,打算把那兩袋垃圾撿起來,一看,垃圾早已不見了。
我跟媽說:你看,你怕人家,其實人家才怕你(怕被舉發亂丟垃圾)。
這觸境讓我感受到,當一個社會還有公理正義的約束力,那是還有希望的。我們需要做的,就是呼喚更多人的公民意識,讓這樣的約束力能繼續存在。
然後,晚上一日分享跟一位同業講好一起競標一批庫存,標到平分,沒想到對方標到卻不告訴他,整碗獨吞,然後在臉書炫耀,一日看到,去電對方,對方卻回:「你們修行人,不是都不計較的嗎?」(嘖嘖嘖…..聽來以前應有不少人這樣「對待」他。)
現在學了普世價值的他,不會再「不吭聲」了,懂得捍衛自己的權利了,立刻回對方這跟修行無關,然後把這問題丟給仲介,過幾天,仲介拿來一包大紅包(一萬塊),說是對方要給他的,他也很心安理得的收下,因為很確定這是對方的不對。
我問一日,那以前(沒學普世價值前)面對這個,他是怎樣的反應?他說,就是告訴自己接受放下不跟對方計較啊!
對啊,不跟對方計較很有心量,但縱容對方背信棄義,自己也有罪吧。
靜淑也分享:她很認真的準備殯葬業者的評鑑,都照對方講的做,但評鑑結果跟所預期落差太大,她立刻去電詢問了解。她感受到現在的自己,因為普世價值的薰習,變得能夠主動質疑一些不對勁的事情;對於社會上不公不義的現象、對於自己的權利義務等等,都能試著有站在較高的角度來看問題的全面,感覺遮障物少了,視野宏觀了,勇氣也夠了,心量也大了。
這些都讓我想到在一本介紹荷蘭的書上看到的:在荷蘭,小學一、二年級,學校教育最重要的是:訓練學生在團體裏懂得傾聽別人的心聲和意見,以及爭取自己應得的權益。因為人是社會的動物,從小習慣尊重人與人之間的交流,比學習書本上的知識更重要。
台灣的學校,大家都清楚,別說國小了,國高中、大學,也都不教這個啊,只會一直填鴨沒多大用處的死的知識,然後還怪原本就該活蹦亂跳的小朋友「過動」、逼父母要帶他們去看醫生、吃藥,也就難怪六、七十年來,台灣人就是不認得自己、不懂傾聽別人、不重視實事求是,導致今天仍然迷迷糊糊,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搞不清楚狀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