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說,跟你未成年的孩子說「把拔馬麻要離婚了」,跟你的合夥人說「我欺騙了你」,跟你的愛人說「我得了癌症」…,只要是把難以啟口的話,說出來,就是出櫃。藏在衣櫃和出櫃,是普世經驗。
出櫃的過程,必定是困難的,沒有誰的出櫃比較困難,困難就是困難。我們之所以會躲在衣櫃裡,是因為在衣櫃裡,我們有安全的假象,出櫃則意味著,我們將要離開安全區。
曾經,她在一間餐廳工作,當時她頭髮削得極短,穿著男裝,不剃腋毛,一位小朋友問她:「你是男生還是女生?」當時,她全身緊繃,無法回答,孩子的父母也陷入尷尬的沉默。好一陣子,只要是餐桌上有3到10歲的孩子,她都進入某種備戰狀態。
後來,她告訴自己,不行不行,下一次如果再發生,一定要好好面對。於是,她回家認真準備。果不其然,沒過多久,她又遇到了:「你是男生還是女生?」
這次,她可有萬全準備了,她幾乎可以當場來一堂女性主義通識課了,然而,當她低頭看到了那個穿著粉紅色洋裝、四歲的小妹妹時,她立刻把那些複雜的理論都拋到九霄雲外,她彎下腰,很溫柔地說:「親愛的,我知道這有一點令妳困惑,我留短頭髮,穿著男生的衣服,但我是一個女生啦,不過,就像妳有時候喜歡穿粉紅洋裝,有時候喜歡穿鬆鬆睡衣,我是比較喜歡穿鬆鬆睡衣的那種女生喔。」女孩直直看著她的眼睛回答說:「我最喜歡的睡衣是粉紅色的,有魚魚的。我可以點一份鬆餅嗎?」
這個女孩的單純,讓她看見自己的防衛,是多麼愚蠢。
當然,不是所有的對話都可以那麼簡單,因為,對有些人來說,你的出櫃,可能會威脅他們原有的秩序。就像兒子選擇音樂不選擇當醫生,女兒選擇不與父母同住,兄弟間選擇不做經濟上的支援,子女選擇父母不喜歡的人選結婚,親密關係或配偶選擇分手,媳婦選擇不照顧重病的公婆…父親可能認為你「傷害」了他,但這不是傷害,這只是你不符合他的期待。
每個人本來就有選擇的自由,你無需為「做最真的自己」而感到抱歉。你可以為曾經做過的事情道歉,然而,你不能為「做最真的自己」、「不符合他人期待」而道歉。期待落空,是期待落空的人自己必須面對的。
既然出櫃這麼難,我們為什麼要出櫃?
因為,不出櫃,我們就沒辦法真實地活著,我們會全身緊繃地帶著一顆未爆彈,長期處在那種狀態下,是很不自然的,也很不健康的。
我們需要每個人都走出自己的衣櫃,讓這個世界有更多強而有力的見證:是的,真正的我,遠遠大過我的衣櫃。
真正的我,是一種心量。
真正的我,是神的鏡子,是說真話,直心行去,無偽、無懼、無瞋的我。我的存在,是為了照見自由的樣貌,照見神的性情。一切的關係,親密的、非親密的,都是為了照見、為了更接近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