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的法會,師親自主持布薩。什麼是布薩?師解釋說:「就是邀請自願者,來到大家的面前,以完全透明的身口意,見證師隨念,分享學法的好處,也邀請大家來挑戰,檢驗,面對面地交鋒。」
我自願上場,作為今天練習的範本。坐在前方的蒲團上,面向同修們,真有點像「真心話大考驗」,我知道,自己給同修們的回答,缺乏法味,也無法有骨有肉地展現師隨念的力道,但是,卻又無法力挽狂瀾。(哈哈,完全沒準備要上台。但是,話又說回來,精準表達的能力,本來就應該是每天都在鍛鍊、隨時隨地都拿得出來的啊!)
經過師一再的補充說明,慈悲開示,生命中師隨念的中心線,才漸漸清晰。
師說:「如果不會師隨念,練習內外身要做什麼?師隨念做得好,自然就有同修梵行。在沒做到師隨念之前,談什麼同修梵行都是煙幕彈。」真的是振聾發聵!
關於師隨念,多年來,師已經用過好多種不同的比喻,印象最深刻的,就是「心上人」的比喻,所謂「心上人」就是,我們無論吃到什麼、聽到什麼、看到什麼,都會自然而然地想到他,想知道他吃到、聽到、看到的反應。師隨念也是一樣的,在生命中不論遇到什麼,我們都很自然地會想知道師怎麼看、怎麼想,因為,曾經走過這條修行之路的師,就像夜空裡的星星,是我們生命的嚮導啊,有一個比我們懂千千萬萬倍的嚮導在那兒,我們怎麼可能不去請教?
然而,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是,如果師隨念是那麼地自然而然,為什麼我們做不到?甚至,連自己沒有做到,都分辨不出來?想起師的開示:
苦來自獨斷獨行,來自沒有一顆開放的心。
只要愛不對,就不可能打開心,讓世界進來。
所以,我們的問題不是「愛到不了」,而是根本「愛得不對」。
「愛得不對」,這四個字很震撼,因為愛得不對,我跨不出自己的舒適圈,也沒有勇氣搗毀自我的框架,歸零重生。師說:「你抓取過去的我,那過去的受與想,就狂心不歇地冒出頭來,你的我、我、我、一直跑出來,師根本無從指導,如果指導,無疑是在消磨彼此的生命。」是啊,還沒有找到「對」的愛,就進入關係,無疑是在消磨彼此的生命。
對於自己今晚的表現,真是很不滿意,看到,自己缺乏從別人的角度看事情的能力,有點像是,會說英文,但不會教英文文法一樣。我不只要解釋文法,更需要提供例句,別人才會懂啊。
以下,是我的重新演練。
一脈問我修行的動力是什麼,我說是見苦。具體的例子,就可以用自己和她的關係來說明。
一開始,不熟識、沒交集,不會很注意彼此的互動。慢慢熟識了以後,知道,一脈是個有話直直說、標準嚴格的人,所以,在她面前,有陣子,會有點緊張,甚至,有想要表現好一點、有衝動獲得她的認同。這種不自然,當然是一種苦啊,想要徹底解決。
最記得師說,「要從國華的眼睛來看一脈。」果然,這樣看,左看右看橫看豎看,都看到一脈的最真最美最可愛。也看到,其實她不論說什麼,都是沒有私心、沒有對象的,她身口意的示現,打破了我跟同修之間親疏遠近的框框,其實,同修之間愛的多少,不繫於我們花多少時間在一起,或者,我們認識的時間有多長,師隨念,決定同心的力道,師隨念越深,我們就越親。
就這樣,感覺自己和一脈的互動,越來越自然。
最近一次,在公民咖啡館、還有師開示活動之後,我寄出了日記和一脈分享,結果,造成彼此之間的不流動,隔天共修會,我就找機會跟她道歉,觸境很快地就過去了。在師隨念裡面,覺得沒有不能面對的。
潔瑾和亭伶問的都是生命選擇的問題。怎麼知道生命的轉變是來自皈依?為什麼轉換跑道,放棄舞蹈、瑜珈的職業,轉而在聖脈專職?
耳觸這些問題,我真的沒有入她們的心,不知道她們到底想知道什麼?我想,這些問題,如果是一般沒學法的人來問,或許會更直白、更犀利。
很多人或許不知道,為了專職,我推掉了多少的工作機會。過去這一年來,舞團很倚重我在教學和行政組織方面的能力,在舞團,我每年也不乏創作和演出的機會。瑜珈方面,我是好多外國老師指定的即席口譯,只要我願意,可以有接不完的工作,我可以一面充實專業知識,一面有穩定的收入來源,而固定合作的瑜珈教室,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發揮的舞台。
到底是什麼,使我決定把重心放在聖脈傳法的工作呢?
我找出了2011年8月31日的日記,「此世此身無法再等待」,我是這樣寫的:
白天,接到了韓國來的email,邀約我參加明年十月的即興舞蹈交流計畫,晚上回到家,又收到Space Yoga來信,請我翻譯三個工作坊,第一個反應,都是開心、感謝,然後,Space Yoga裡面,有一位老師,我不認識,上網看看他的背景,好決定要不要接這個工作,然後,看看日期,想到,明年舞團還有跟大溪古宅結合的演出計畫…
猛然,我停下來,告訴自己:不、不應當是這樣想的。
…自從聽聞師的法,這個生命,已經確定不是「我」的了,我活著,是為了讓更多的人,可以聽聞法,可以從無明轉明,從昏睡轉醒,由死復生!
這個肉身的生命有限,師,不會永遠活著啊。在有限的生命裡,此生已經無法再等待,無法再讓這個世間等待,此生要將所有的精力,投注在這條路的開展,凡不是在拓寬、豐實這條路的事情,此生再也無法由衷、也沒有耐性去做了。只因為,此世此身無法再等待。
這篇日記,像是自己對師的告白,也種下了後來專職的因緣。
聖脈作為一個修行團體,曾經歷過很多不同的階段,正因為有前人的耕耘,今天,我才有幸在此學習,這條路,必須有人持續不斷地走下去,我可以看著那神聖的火炬,正要接棒下去!
「皈依後,師隨念就做得比較好嗎?」
從我跟師請求皈依,到師答應,經過了四個月。記得師說過,師對我們的法身有責任,太早讓弟子皈依,很可能反而折損慧命。
當時,才剛進入一段男女關係,雄心萬丈地決定,要把截至目前為止在聖脈所學的一切法,用在這段關係裡,於是,跟對方開宗明義地說:「我們的方向是幫助彼此脫離貪嗔癡,而不是幫助彼此增加貪嗔癡。」他回答說:「是的,這對關係來說,非常重要。」
然而,真正進入關係時,我發現自己變得很沒信心,突然很在意自己的外表、談吐、學歷,很想要討好對方。對於彼此之間的隔閡,我故意視而不見,簡直就像患了聽障,也患視障了,無法說真心話。
獨參的那晚,師說:「戀愛不需要改善,如果能夠改善,一定有問題。」「妳不能勉強自己更有信心,信心是自然而然的。」「要能夠完全自然,完全沒有欲望,完全空,這就意味著,找到一個對的人非常困難。因為浪漫,我們仍然相信有可能談這樣的戀愛(要有很深的因緣),但是,就實際上的比例來說,真的是微乎其微。」
師也說,「他沒有偽裝,妳也沒有偽裝,只是妳有沒有看清楚不一定。」
就是這一句,「妳不一定看得清楚」,深深震撼著自己。那晚,師接受了我的皈依請求,因為師和我都知道,從那一刻起,我終於不再自以為看見了,於是,誕生了一心,一個與師交融的新生命。
從皈依至今的每一天,師最貼近的指導,不斷深化著一心對生命的相信。生命不再是從兩性關係、主雇關係、朋友關係、家庭關係…的角度來分類、處理了,生命簡化為一個問題:我與至純至性最真最美最流動的生命,還有多遠的距離?
美國著名的詩人樂手Leonard
Cohen,曾經在佐佐木禪師(Sasaki Roshi)的道場出家3年,後來雖還俗,卻與這位根本上師,建立了深情又動人的師生關係,影響他的創作至巨。他回憶到,第一次見到禪師之後,他立刻逃離了禪師的道場,去追求一個女子。然而,幾個月後,他決定回來,因為,他意識到,禪師根本不在乎誰是Leonard Cohen,禪師對他說:「你不是猶太人,我不是日本人。」
他說:「禪師的不在乎我曾經是誰,讓過去的我開始枯萎,讓不是我的,開始誕生。」
是的,皈依師以後,全新的自己,開始誕生,我不再迷惘、我不再害怕,生命純然是每分每秒很認真地去看,直到「交出去」變成每一口自然的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