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1月13日 星期一

無縛的生命

(01-13-2014 一心)
生命在關係裡,透過關係,呈現我們的真性情。
人在這個世界上的關係,可以分為沒有選擇和有選擇的。沒選擇的,就是我們的家人、兄弟姊妹所謂姻親和血親,然而,要不要繼續維持那個關係,其實還是可以選擇的。
發表「平庸的邪惡」的政治思想家漢娜.鄂蘭,從小不知道自己是猶太人,長大後,雖然知道了自己的血緣,但是,她並不支持猶太建國主義,她覺得,忠於猶太人的組織,對她來說,並不自然,她在乎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而不是她與猶太人的關係。
世界上,以血緣為基礎組成的國家,即便是所謂的已開發、現代化國家,例如以色列、日本、德國,還是很難避免某個程度的偏狹,更別說,以虛構的中華民族組成的中國。比較成熟的國家,應該以共同的價值觀、自由人格為基礎、而不是以血緣為基礎組成。
中國人常把「血濃於水」掛在嘴邊,但實際上,往往是「錢濃於血」;口口聲聲說愛國,但比誰都熱衷移民、洗錢,因為,知道這個國家不可靠,十個有九個貪污。

即令再縮小到家庭的單位,以血緣作為人與人間連結的基礎,也不可靠。「血濃於水」、還是常常抵不過「錢濃於血」;即使不是為了錢,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」,也把自然的感情給扭曲了,口口聲聲說「我是為妳好」,其實,是為了滿足自己支配別人的慾望。人性,為精神自由而往來,奴性,為物質交換而往來。
針對中國人的奴性,魯迅說中國人的國民性,在喜歡支配別人的命運,從小養成「主奴互換」專制人格,「有權的時候無所不為,失勢時即奴性十足。」專制者與奴才一體兩面,對自由人格完全懞懂
胡適就沈痛呼籲過:「爭你們個人的自由,便是為國家爭自由!爭你們自己的人格,便是為國家爭人格!自由平等的國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來的!」
魯迅說:「(辛亥)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隸;革命以後不多久,我就受了奴隸的騙,變成他們的奴隸了。」魯迅對中國史的洞鑒,於今為烈吧!
能不能想像,一個家庭不需要用「血濃於水」來支配,用良心不安來維繫?能不能想像,一個家庭共同的信仰是自由,以維護彼此的自由人格為共同的價值信念?
如果我們無法想像,那可能是因為我們失去了孩子的天真,如果問一個孩子:「我會給你愛,但不能給你自由。」小孩子會選擇不自由嗎?
如果上帝給人愛,當愛和自由衝突時,你選擇什麼?如果把上帝形容為父母,那是把上帝想得太功利了。上帝不會要你選擇愛、卻失去自由。自由,才是上帝給人最大的禮物。
自由,就是民主,就是做自己的主人,就是自己決定事情。
今天,全世界普遍面臨了貧富差距的問題,有很多知識分子、甚至教宗,都大力抨擊資本主義,然而,要改變資本主義的遊戲規則,如果不是透過更民主、難道要透過更專制?
左派知識份子常說:問題從來不是民主,而是資本主義,只抨擊資本主義與財團的邪惡,卻不去改變權貴對遊戲規則的獨攬,其實,是知識份子最大的懶惰,因為,反資本主義很簡單,只要出一張嘴,但是,反專制,卻是有危險、可能要付出生命代價的。
資源被少數人壟斷了,資訊不透明了!問題不是出在資本主義,是出在資本主義背後的不夠民主、不尊重生命主體性,權力分配的結構出問題了。
美國開國元勳在擬定憲法的時候,沒有預料到政黨會墮落,然而,政黨為何會墮落?因為,人們不關心,人們放棄了自己的主體性。演變到今天,變成「你沒有反對,就是代表你贊成...」。緘默的、冷漠的,都默認了資本主義決策的遊戲規則。
在台灣,血源和黨資歷結合的權貴,和財團聯手,瓜分了台灣社會的資源,百分之三十的稅收,都光明正大地被用在國民黨的綁票、固樁,公務員財產不透明,政府恣意監聽人民,權貴有雙重國籍,總統的女兒是外國人...這一切,我們都不在乎,也認為無可奈何,沒有要想辦法改善,只想到可以移民。
誰給了他們權力?難道不就是放棄權利的我們嗎?我們授權政府和財團聯手來破壞生態、賤賣國土、甚至把整個國家賣給別人,我們明明是默認的一群,卻認為社會的沉淪與自己無關!
我們究竟被什麼給綁架了?
我們失去了天真、失去了人之所以為人的主體性,因為,我們只看到自己眼前的利害關係,被「主奴互換」專制型人格俘虜,才會看不清楚問題的根源。
「心淨國土淨」的意思是,找回天真,自然會看到問題的源頭。
心淨/靜了,會看到世界上很多人受苦,會對別人的苦,感同身受;心淨/靜了,會更了解自己,找到自己真正的嚮往,不再人云亦云。
了解自己,是為了跟自己、跟所愛的人、跟這個世界,有更清明、更深廣的連結。
常常去思考,什麼是尊嚴?什麼是偉大的國民?偉大的靈魂?常常問:我要怎麼跟外國人連結?怎麼跟古往今來最偉大的靈魂連結?

嚮往無縛的生命,願意學著去問,去追求,就是一個現代公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