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甲社福課前,督導牽著我的手,輕輕地說:一護~,我需要你幫忙,有個社工系畢業的孩子,是在這邊服替代役的,去年11月退伍,我給他介紹了四個工作,他都說無法勝任、很快就離職,孩子很乖,可是非常緊繃,很容易緊張,也很容易負面思考,這可能跟他的原生家庭有關,爸爸長年跑船,舅舅如父親般照顧他,但對他要求很高,導至孩子對自己很沒有信心,我邀了他和媽媽來上課,你可不可以先跟他談談…。
只要孩子願意,我樂意的。
很快地,孩子來到一護面前,給他一個放鬆的微笑,孩子就很主動地,一五一十把他的困難都說了:…退伍四個多月了,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,我做過…,但常常因為身體的關係,一直都無法適應…,我發覺身體一再的出狀況,是心理因素造成的,我沒辦法放鬆,而且,很容易負面思考,對未來完全沒有方向,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走…。孩子越講越快,兩眼無神,臉上無光。
聽著,想起上週的講義「主動」:「心隨境轉」,動不動就對號入座、跟境界對立,遇到挫折很容易有對有礙而生怨懟,對周遭感到失望。此即被動,是養成教育缺乏主動、依戒生定的訓練。
輕輕告訴孩子:我覺得你很讚喔,很清楚自己的問題,而且很主動在面對問題。請告訴我,你是故意負面思考的嗎?孩子搖搖頭說:我會情不自禁地往壞處想,我很怕做錯、很怕別人說我不好,很擔心…,我沒辦法放鬆。
看~,你很想要做好、做對; 說好、說對啊,只是你不知道方法,我們從小到大的養成教育都沒有在教我們要主動,教我們發現問題、面對問題、解決問題的方法…。家裡有經濟壓力嗎?沒有!媽媽給我很大的空間,督導邀我們一起來上課…。說著,媽媽帶著微笑朝我們走來…。
那太好了,跟媽媽一起來學,當著媽媽的面,再讚美孩子一次,然後,給孩子每天要做的三個練習:第一、每天醒來要微笑,用微笑來開始一天。第二、每天要照鏡子,跟自己說:你很主動、我很愛你。第三、每天要記錄自己的一個優點,找不到自己的優點時,請媽媽幫忙看。母子倆都笑了~,上課去。
課程進行了三分之一,督導才進來,還帶了一位女性新朋友,督導輕聲細語地鼓勵她:來~,跟大家一起上課。這女士,動作有點遲緩,兩眼低垂不敢正眼看人,安頓好女士坐在一護旁邊,督導又離去了。
課程進行到一半,督導終於進來了,剛好講到「能夠對人好,而沒有對人好,是了去; 能夠不對人不好,卻對人不好,也是了去…」,有同學開玩笑說:(督導)能夠上課、卻沒有來上,嘛是了去!學員們笑成一團,督導一頭霧水,那位低著頭、勤做筆記的女士忽然抬起頭來,雖然還是兩眼無神,而且沒有表情,卻說出讓大家都停止了笑的話,她好認真地,一個字、一個字很清晰地說:督導是為了幫助我,才沒有進來上課,督導是好人,我好感謝她,督導沒有了去!語畢,全班爆起如雷的掌聲。轉頭聽她講話時,正好看到她的講義,記了密密麻麻的註記,好認真喔!
接下來是定課時間,特別留意了那對母子和這位女士,他們的一舉手、一投足,都好虔誠、好認真,課程結束時,看到了那孩子和母親的臉上,都綻放著陽光般的笑容,女士還是兩眼低垂。
大家整理場地的空檔,督導又來牽著我的手…,另一隻手牽著的,是那位女士。
督導說:一護,她很棒喔,她長期要照顧中風的婆婆,今天能夠走出來,真的很不容易喔,她常說自己很不乖、做得很不好,不是那樣的,對不對,看、她真的很棒厚!
女士依然是兩眼低垂,我明白了,她真的很需要支持跟鼓勵,我很由衷地讚美她…。督導接著跟女士說:這是一護老師,她是我們的天使~!女士開口了:督導,謝謝您一直在幫助我,謝謝您鼓勵我走出來,您是我的天使~!望著一臉慈心的督導,發覺她~其實更像是這個社區的媽祖。能來這裡送法音,真的是我的福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