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起,吸一口氣、呼一口氣,暈了、天眩地轉,即使身體一動也不動,照樣暈。跟身體眾生說:真的好感謝大家的承擔,我知道,這些日子以來,沒有照顧好大家,讓大家辛苦了,今天是邱爸爸的告別式,還有些小事需要我們幫襯,懇請大家多擔待了。
正知每一個動,起身,很快就倒了下去,我知道,這個姿勢不對,沒關係,我們再試試。當找到不暈的點,可以站起來的那一刻,真的好想跪下來,深深深的感恩,能夠站起來,真的不是理所當然。
起身後,絲毫不敢離開呼吸,每一個動作,都自動放慢了八分之一拍,每一個轉折處都看到了,因為放慢了,這時候,真的無比感恩身體,感恩暈,讓我慢下來、停下來,也讓我謙虛了。
到一逸家,見龔經理坐鎮指揮,安心、放心。靈堂的正前方,掛著一止寫的輓聯,中間是「天公地道 聖脈生命教育協會敬輓」,兩旁是「業盡情空、緣滿圓滿」,淡粉的布,襯托出主人家超然、喜樂的心,出塵的法語,則是主人家透過跳脫框框,表達對世間深深的愛,她不止一次,滿心歡喜地說:一切實在太圓滿了,有聖脈的影子,有法的味道!
注意到,不管語默動靜,一逸從頭到尾都帶著愉悅的笑容,恬靜、優雅、知足、感恩,深深感覺到她以師為榮、以聖脈為榮、以法為榮、以同修為榮,我則以有她這樣的同修為榮。
今天有幸,負責陪伴邱媽媽,她是我此生遇到的最可愛的老人。家祭開始時,邱媽媽坐在客廳內,靈堂內的一動一靜,透過麥克風傳了過來,只見邱媽媽不動如山,極安靜地坐著,雙手合掌、眼簾低垂,偶而雙眉微皺,感覺到她的收縮,很快地看到她的肩膀微微下沈,感覺到她的膨脹推出,一切回復到平靜。
邱媽媽要在孩子們祭拜後到靈堂,輕輕問她:幫您梳梳頭,好嗎?邱媽媽摸摸頭髮,露出孩子般的笑容,說著:我戴帽子,好嗎?就慢慢地起身找帽子去,輕輕地留下一句:我家己來、我家己慢慢阿來。
戴好帽子,邱媽媽指著她的領巾問:這個可以嗎?很好啊,再加件薄背心好嗎,可以包住您的護腰?邱媽媽從善如流,然後又問:甭穿鞋子好否?我有穿襪子,應該就會使了。您喜歡打赤腳?「卡末跌倒啦」,邱媽媽優雅地回著,家祭結束,想陪邱媽媽先入內休息,邱媽媽揮揮手,小小聲地說:安呢就好。然後,雙手合掌,跟每一位來公祭的人點頭致謝。很讚嘆,多麼由衷、優雅的老人家,很會照顧自己,可愛也可敬!
誦經、追思影片再加上一逸和先生的追思懷念文,有一度,我擔心流程會拖太長,尤其是儀深教授咽哽久久,無法平復時,偷偷地請問龔經理:會不會讓參加公祭的人等太久啊?沒想到龔經理輕聲細語地回我:讓儀深教授好好地抒發他對岳人的感恩跟懷念吧,別管那些民意代表,這是咱家在辦喪禮耶!很感謝龔經理的貼心,也感謝他幫我照見,我太過小心了。
很開心地又與同修們齊聚一堂,最遠的是台北下來的坤山,一見面就深情款款望著我,無比由衷地說:我這一趟下來,最想見到的人,就是一護!讓我差一點在邱爸爸靈前飆淚。再看看遠從台中趕來的一無賢伉儷,特地放自己半天假的錦娟、晉煒和孟瑋,還有大病初癒的淑珍,以及台南的同修們,每一位都用著最深情、最由衷的眼神,互相關心問候著,我再一次,深深地、由衷地感謝邱爸爸,因著老人家的因緣,我們得以相聚,得以用最清淨的身語意來回向世間。
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,回到岡山中心,一坐下,整個人再也動彈不得了,多麼的感恩身體,這會兒,不再跟身體討價還價了,全然放鬆地交給身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