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週末假日,遊客很多,出了捷運站,我們沿寬闊的河邊步道走,對岸觀音山悠悠躺臥,水景與天色稀釋了擁擠的人潮,彷彿,也打開了遊人內心的空間。
進入老街,兩側都是商店,人行道上寸步難行,看到有一條往上爬的小徑,直覺地轉進去,爬上高處,看見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屋頂。想起馬偕博士所寫的《福爾摩沙紀事》,透過他的雙眼,我第一次對十九世紀末的台灣,有了些許想像,也在字裡行間,讀到馬偕博士對台灣這塊土地的深情告白。
找到了淡水圖書館,我們入座欣賞聲動樂團的演出<我是這樣想妳──臺灣>,驚豔的發現,今天的演出,也是對台灣的深情告白,透過音樂的帶動、轉化、昇華,我們彷彿一同經歷了一場告解台灣之愛的宗教儀式。
《雨林》、《小小的島》、《小鬼湖之戀》,帶我們走進台灣的自然界生界與靈界之美,《土地公》、《菜市場》、《破銅破鐵拿來賣》,取材自常民生活,描繪台灣人認命、幽默、又充滿韌性的生命力,《七十後思想起》,則以Mia自身的家族經驗出發,道出台灣人對土地認同的複雜情感,從上一代的飄零、撕裂,到下一代對生根的渴望。
我心底很感慨,來自加拿大的馬偕博士可以毫不猶豫地說:「我心愛的福爾摩沙之家,我期望剩餘的生命都在那裡服事,並找到一處有海浪聲及搖曳的樹蔭下得到永遠的安息。」今日的我們,在對台灣說愛的時候,為何卻有一種遮掩隱晦不自在?
對賴以生存的土地的認同,明明是自然而然的,在國民黨「一中」統治下的台灣人對台灣的愛,卻被箝制成扭曲變形的怪物。彷彿,台灣人對土地的熱愛,永遠只能停留在日常生活的庶民層次,不能升格為一種光明正大、有名有份的正式關係。
人性源頭的血緣
獻給鄭南榕的《微星之光》,在迷霧中劃開一道熾烈的光芒,1947年2月28日出生的他,是一個愛的行動家,以道成肉身,為台灣人指引方向──人性源頭的至純至美,才是我們真正的血緣;捍衛人權、守護人性尊嚴的普世價值,才是我們最自然的認同。唯有透過對血緣和認同的重新定義,我們對台灣的愛,才是可以跟全世界分享的。
我想,不論藝術或宗教,都是以生命為素材,透過真、善、美的體驗,來鬆動那些早就習以為常、不去思考、拒絕觸碰的東西,喚醒沉睡已久的靈魂的渴望。
今天下午,站在舞台上的主唱Mia,就像是一位宣教師,見證與土地、與人性源頭連結的生命美學。這場演出觀眾雖然不多,卻非常熱情,虔誠默禱,因為美的澆灌,已有幾顆種籽,冒出了新芽。